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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大堂中的百姓被叫醒,李徽告知他们必须离开此处时,不少百姓露出失望之色。他们不想离开这里,但李徽别无选择。这种时候,不能激怒王光祖他们。答应的事要做到。
众百姓无可奈何,只得纷纷跪谢离开。
李徽目送百姓离去,命人关上院门,转身往后堂走。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安排好轮班值守,其余人轮流回后堂歇息,大伙儿都累了。我也累了,得好好睡一觉。”
郭大壮跟在后面禀报道:“小郎,衙门后堂还停着个死人呢。”
李徽一愣,讶异道:“死人?哪来的死人?”
郭大壮道:“小郎忘了啊,昨晚一个妇人死了,停在后堂呢。”
李徽这才记起昨晚确实有个妇人在大堂吐血而亡,被搬到后堂停放擦拭。自己睡眠不足,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将此事都忘了。
众人回到衙门后堂,堂上停着那妇人的尸体,直挺挺的躺在门板上。旁边,名叫阿珠的那名女童头上扎着一根麻布孝带正呆呆的坐在一旁。
李徽等人的脚步声惊动了阿珠,她忙站起身来向着李徽等人看过来。
“阿珠见过公子!见过各位恩公。”阿珠跪拜,低声道。
李徽摆摆手,看了看那死去的妇人,脸上的血污都已经擦洗的干干净净,乱糟糟的发髻也都梳理的整整齐齐。身上衣服的破烂之处也都缝补好了。身上盖着一件小小的衣服,却是那阿珠将自己穿的外衫给她母亲盖上了。
李徽向那妇人的尸身作了个揖,沉声道:“阿珠小妹妹,节哀顺变。你娘已经去了,你也尽了力了。还是早些安葬了吧。”
阿珠眼睛红肿,低声道:“我……我背不动我娘。我知道停放在这里不成,还请公子和各位恩公帮忙,帮我将我娘安葬了去。”
李徽点头道:“这好办,我们帮你便是。不过,此刻没有棺木入殓。我们暂时也弄不到棺木。”
阿珠忙道:“我知道,这时候哪里去弄棺木?我已经在后院找到了一方芦席,用芦席……便是。”
李徽注意到门廊外确实放着一方破席,虽然破旧,但是洗刷的干干净净。想必便是这女童找到的,并且洗刷干净的。这珠儿年纪虽幼,想的倒是周到。
李徽点头道:“只能如此了。大壮,你帮她吧。”
郭大壮应了,将芦席取过铺在地上,上前将妇人的尸身托起放在芦席上。将芦席两头一卷,用绳索捆绑起来。
珠儿跪在一旁哭泣,低声道:“娘,珠儿不孝,没办法给娘置办棺木,只能先这般安葬。以后珠儿会想办法买上好的棺木,为娘重新下葬的。娘,你莫要怪珠儿。”
李徽看着这一切,心中颇为难受。眼前这场景很是残酷,人命如草芥,死后一卷芦席裹身,如蝼蚁一般卑微。活得没有尊严,死了依旧没有尊严。
这一切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似乎便觉得不足为奇了。每个人的苦痛和灾难都是这个时代的悲剧。
虽然心中有万千感触,万千情绪。心里似乎是有一团愤怒的烈火在燃烧,郁积着巨大的愤懑。可是,李徽却也无能为力。自己尚且自保不足,更别说怜惜他人的命运了。只能目睹着这些事发生,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郭大壮将芦席抗在肩上往外走,阿珠抹着眼泪跟着离去。
李徽心中烦乱,叹息一声进了厢房。在屋子里呆呆坐了一会,起身躺在床上。因为太过疲惫,终于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徽醒了过来。抬头看着窗外,窗外光线甚为明亮,四周一片安静。日光将树枝的影子投射在窗纸上,树枝缓缓摇动着。看日影,应该在午后时分。院子里还有鸟儿在叫,叽叽喳喳的声音,更增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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