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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从岩县城隍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岳棠就知道,事情不会顺利收场。
因为再好的谋划遇上过于傲慢的敌人,都得扔掉,再替换成粗暴的对策——就如岩县城隍这般,明明有脑子也不算蠢,也懂衡量局势分析利弊,然而他偏偏不把你放在眼里,不把你视作平起平坐的对手,自然也不肯做出任何妥协,只一味地铲除打压。
遇上这样的敌人,若不把他打疼了,他永远不会醒悟。
“……直到最后一刻,城隍仍然觉得神像上的那张符是王道长用来威胁他的筹码,王道长绝对不敢动用那张符。于是城隍虽然不能进入长生观,但仍是坚持索要赵判官。”
岳棠长长地叹了口气。
赵判官放不放,是无所谓的,但岩县城隍的种种行径,都在坐实王道长的“居心叵测”。岳棠见状哪里还会不懂。
他读过赵判官的记忆。
就跟阳间衙门一样,只要名头扣得好,城隍仪仗里的大鬼小鬼都是证人,再加上赵判官这个受害人证,此事被定性为“蔑视阴司、忤逆作乱”。岩县城隍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一些“违例”的举动了。
因为岩县城隍上面,还有东明府城隍与夏州城隍,人间阴司又受地府阎罗掌管。
所以一些出格的事,必须得有个说法。
如果要用阳间衙门来对照,岩县城隍算不上无恶不作的狗官,便是放在人间王朝的吏部考评说不准还能得个优。至于在岳棠或者王道长眼里无法忍受之事,比如贿赂,比如草芥人命,比如看某个修士或者某个宗派不顺眼使计暗害,在阴司似乎都是司空见惯的,完全不是什么罪过,连遮掩都不用。
那么,是什么样的举动需要先做实了证据呢?
“诬陷山民,说他们被邪道迷惑了心智,然后锁拿生魂入阴司,用这些人来威胁我。”岳棠说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推测,“可能被带走的不是小数目,而是很多人……毕竟在阴司那边,他们早就该死了。”
“岂有此理!”
王道长气得魂魄都不稳了。
岳棠又说:“把雷法正符留在长生观作为威胁,也只有这一次有效,因为岩县城隍与雁妖一样,以为这张符被‘王道长’用来对付赤狐先生了,今晚看到这张符,城隍深感意外。”
不过日后只要不打照面,城隍待在城隍庙里不出来,就根本不用在乎什么雷法正符。
“所以只有今天晚上,机会也只能在今夜。”
岳棠重复,他的目光清澈,没有讥诮,只有冷静。
王道长也跟着冷静下来:“事已至此,下一步该当如何?”
岳棠回答:“离开长生观,岩县阴司应该以为王道长已经魂飞魄散了。”
“什么?”
王道长没有反应过来。
岳棠指着长生观前的两摊灰烬说:
“我以障眼法蒙骗了众人,让他们以为我是卷着雷法正符冲向城隍官轿的,其实我还带着赤狐与雁妖,我用折扇将城隍官轿连同雷符推到半空中,趁着城隍以敕封之力对抗雷击时离开……现在它们已经魂飞魄散了。”
岳棠将袖一拂,灰烬飘飘洒洒地消失。
在生死簿上,这两只妖怪应当是被雷劈死的,事情也只跟王道长有关。
这是岳棠回忆生死簿的记载之后,专门找出的空子。
妖兽与修士都没有固定的阳寿,似乎因为寿命过长,记载也没有那么详尽,越复杂的死因越容易钻空子。
——雷法符是王道长在秘境里寻到的,画符的不是岳棠,而触发了雷符并制造恐怖余波的是岩县城隍。
两个妖怪都死了,长生观也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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