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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二字被似有若无地刻意咬重,是自云卿安嘴里跳出的尖刀,是能压垮骆驼的山石。
纵声色溺享乐的人是元璟帝,在场能命令得动他长宁侯的人,也只有元璟帝。
要怨要怪,可别放错地方了。
“皇意难测,圣宠难恃。侍君之道莫不如此,为臣者无敢不从。”
“还请侯爷转过身去,本督当亲手效劳,预祝侯爷引弓顺利,百无一失。”
“怎么,是怕我落了你云厂督的脸面,让你不好交差么?”
司马厝眼神丝毫不敢移到高台之上,他不想再看到那醉生梦死君王相,能避则避。
光鲜下的泥泞无人窥得,只他本人清楚脚下踏的是一条怎么样的恶鬼道,无所谓来路,只关乎前途。
司马厝一怔,这话听着怎么也不像是权势滔天的云厂督能说出来的。
云卿安收敛了神色,正色时亦和普通宫仆无差一二,压低的语气仿若湖底中沉落的一颗石子,翻腾不断却被如镜水面粉饰安然,他缓缓道:“为奴者更甚。”
司马厝压下翻涌的思绪,郁郁地扫了云卿安一眼,终是依言背过身去。
果是厚实的布料,够韧,束他绰绰有余。
云卿安只脸上复杂的神色一闪即逝,若无其事地行至司马厝背后几近接踵的距离,将手中布条铺展开来,伸手环腰绕到他身前,缓缓往上移。
杯影流光渐被墨黑覆盖,布条也被越收越紧。
可面前占据他大半视线避无可避的人,显然更让他烦躁。
司马厝握弓的手紧了紧,他竭力忽视的事实就这么血淋淋地被剖析在眼前。
司马厝嘲讽地笑了笑,“陛下很看重你吧,不然怎么放着你做过的那些腌臜丑事藏着掖着都舍不得花一丁点功夫翻找出来,留你在御前随进随出,难道还会为了区区这点小事罚你不成?”
偏偏这杀千刀的阉奴现今在这轻飘飘地充当个好事看客,将在浊浪中舟帆沉浮样看得一清二楚,旁人的挣扎痛苦对他来说皆无关痛痒。
云卿安捻着布条,微抬着头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不偏不倚落在司马厝的眉眼上,声音轻柔却像是警告,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侯爷可要想清楚了。还是莫要让咱家难办的好,于你于我,皆无益处。”
君言令下百臣哀,元璟帝即便是要他死,他又能如何?又更何况是引弓射箭。
云卿安对司马厝恼恨的眼神视若无睹,只抬手取过布条旋在指尖,轻轻捏了捏,满意地微勾嘴角。
若非佞宦祸国,又岂至于如此。
司马厝默然而立,任凭那布条将他双眼缠上,怎么着也比见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来的痛快。
云卿安见着却似是还不太满意,复又再用力拉了拉,直到司马厝不悦地“嘁”了声才总算是停下。
他的指尖略带兴味地玩转出一个花里胡哨的结,手这才沿着带尾落下。
“云督,快些让他拉弓射箭!”李延瞻不满地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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