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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瑞特,求求你!”斯佳丽啜泣道。她突然两手捂住嘴,若再求他,她永远都没有自尊了。由于不忍目送他离去,她猛地转头,瞥见苏埃伦眼中幸灾乐祸的表情及威尔眼中的怜悯。
“他会回来的!”她把头抬得老高说“他总是会回来的。”假如我常常这么说,也许我就会相信,她想着,也许日后会成真。
“总有一天。”她深深吸口气“苏埃伦,黑妈妈的红衬裙呢?我要亲眼看她穿着它下葬。”
一直到为黑妈妈净身、穿衣后,斯佳丽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当威尔抬着棺木进屋,她不由颤抖了,就此不告而逃。
她在饭厅倒了半杯威士忌,两三口便把热辣辣的酒灌下肚,一股暖流贯透疲惫的身子,这才止住颤抖。
我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她心想,我必须离开这栋房子,离开所有的人。厨房里传来孩子们惊恐的叫声,她听了紧张得浑身都如针刺,于是提起裙摆便跑。
室外早晨的空气新鲜沁凉。斯佳丽深深吸了一口,领略这股清新。
一阵和风吹起粘在她汗水淋漓的颈子上的发丝。她最后一次梳一百下头发是什么时候?她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如果被黑妈妈知道,不气昏才怪。哦——她将右手指关节塞人嘴巴,忍住哀伤,然后蹒跚地跑下山丘,穿越茂密的草原,直冲入河边的参天树楚。耸入天际的松树闻起来芳香扑鼻,树下的一层软软厚厚的针叶,仿佛已经静躺了数百年。在那大自然的掩体下,斯佳丽独自躲在宅外。颓然无力地踏上铺满落叶的地面,背靠着树干席地而坐。她得理出头绪,一定有个办法可以力挽狂澜,她不愿相信一切都变了!
但是她无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她觉得好迷惑,好累。
她以前也累过,情况甚至比这次更恶劣。当初在北军四面包抄下从亚特兰大回塔拉,她就没因累而退缩。当她迫不得已翻遍整座庄园,搜寻食粮,就没因四肢被死沉的重负所拖垮。当她采摘棉花,采得双手长茧时,当她像骡子一样将犁具套在身上时,当她克服万难,找寻活下去的动力时,就没因为一句累了,而放弃一切努力。现在她也不准备放弃,她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她直瞪着前方,面对所有跟她作对的魔鬼。玫荔的死黑妈妈的死瑞特的离弃说明他们的婚姻已经没有指望。
最糟糕的就是这项。瑞特走了,这是她必须硬着头皮面对的。她仿佛还听到他的声音:“一切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的改变。”
那不可能是真的!
斯佳丽得想个法子挽回他的心。她总是有办法得到地要的男人。
瑞特跟其他男人没两样,不是吗?
不,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样,这才是她要他的原因,她颤抖了,突然害怕起来。万一这一次不能赢得他,怎么办?以前她总有办法赢得。
想得到的东西,没有弄不到手的。而现在却没那种把握了。
头顶上端一只松鸦发出刺耳的叫声。斯哇而抬头一望,听到第二声冷嘲的啼叫。“滚开!少来烦我!”她放声大吼。松鸦振翅飞走,一朵俗丽的青蓝掠过眼前。
她得好好想想,回想瑞特说过的后。不是早上,不是昨晚,也不是黑妈妈撒手的那一刻,而是在他离开亚特兰大的家那一夜。瑞特说过什么?他滔滔不绝他说话、解释。神情是那么冷静,那么惊人耐性,就像对待那种不屑对之发脾气的人一样。
她一闪念想起一句差点遗忘了的话,顿时忘了自己精疲力竭。斯佳丽找到了她需要的。对了,对了,她记得一清二楚。瑞特要求离婚,她悍然拒绝后,他曾说过:“以后我会常常回来就是了,这样别人也就不会说什么闲话了。”斯佳丽微微一笑,虽然还没能赢,不过仍然还有机会。这个机会够让她继续奋斗下去了。站直身,挑开衣服、头发上的松针。现在她看起来必定糟透了。
浑浊的弗楚特河沿着松木楚下的岩壁缓缓流淌。斯佳丽俯首撒下一把松针在河面上,目送它们打着转逐渐流远。“继续向前,”她喃喃说着“就像我。不往回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继续向前吧!”仰视着晴朗的蓝天,一朵朵灿烂的白云匆匆飘掠而过。看上去快起风了!天气就要转凉,她机械似地推想。下午的葬礼,我得找件保暖的衣服穿才行!她转身往回家的路上走去,草坡比记忆中还陡峭。不管了!反正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去打扮整齐。每次搞得一身脏时总会惹来黑妈妈的大呼小叫,她得为黑妈妈将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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