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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如父,你不愿她遇上危险,这我能懂。但死于生产的女子,可比死于战场的男子要多多了,你是想她一生不嫁吗?”
伏波追问。
“那怎么行!”
话脱口而出,林猛才发现自己犯了傻,若是生产比上战场还凶险,他说这话的确有些不妥。
纠结半晌,林猛终于道:“我家就只有我和阿默两人了,若是同去,母亲要谁来照顾?”
林默一下闭上了嘴,目中隐隐有了愧色。
伏波却叹了口气:“若是为此,我该带上阿默,让你留下。毕竟你才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生儿育女,为林家留下香火。”
“这……这……”林猛的脑袋都要炸了,生儿女育的不该是女子吗,怎么反倒这么说他?可是这话又要如何反驳,毕竟他才是独子,能继承香火的可只有他,而他现在确实没娶老婆,更无子嗣。
突然,林默开口了:“大哥,我知道此次很险,不论船上哪一个都有可能丧命。然而帮主不能有事,有她才有赤旗帮在。既然帮主要我去,我就该去,她是咱家的恩人,为她拼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那双眼睛里透着倔强,也颇有几分锋锐,林猛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太了解这个妹子了。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只会埋头干活的渔家女了。她也知道“天经地义”这样文雅的词,也能说出这么一长串话,更是把“忠义”摆在前面。那自己千方百计的阻止,到底是对是错?
沉默良久,林猛艰难开口:“一切都要听帮主的,绝不能擅自行事。”
这是对林默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至少林默有一点没有说错,只要帮主觉得对,他们就该听命才是,否则耽搁了大事,谁能负得起责?
看着林默一下绽开了脸庞,伏波面上的神情也微微松了些。每一个女孩想要证明自己的时候,最先面对的就是旁人的质疑,可能来自父母长辈,可能来自兄弟姐妹,也可能来自师长朋友,所有的关爱在那一刻都会变成阻力,变成了无数句“是为了你好”。她见识过这些,不止一次,也拼劲力气冲破了樊笼。而现在,轮到其他人面对这些了。在这个时代,她当然没法为她们解开身上全部的枷锁,但是至少,她能让阻力小一些,让她们有那么一个喘口气,歇歇脚的空间。
不再多言,伏波道:“下去准备吧,我们该动身了。”
※
再次登上了海船,方天喜瞥了一眼船上的旗帜:“这是借了别家的名号?”
“没错,通过卫所联络上了钱家,借他们的名头走一遭雩州,说是要开辟一条新粮道。”
伏波道。
“钱家不是跟你们联手了吗,万一陆氏知道了怎么办?”
方天喜皱眉道。
他可是听说了,之前钱家和凌家一起图谋攻打赤旗帮,只是凌家被灭了,钱家则转头跟他们谈合。虽说距离陆家的船队覆灭也没多久,消息未必传了过去,但是借钱家的名号,还是有些风险吧?
“正因为是钱家的船,路过汀州时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套这么一层皮,万一被识破了,别人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下手。”
伏波哪会不知道这里面的风险,但是灯下黑是不变的道理,而且钱氏背靠卫所,也是有背景的,只要没彻底撕破脸,对方轻易不会下死手。在如今这种传个消息都要个把月,搞个政斗可能要持续好几年的时代,冒充钱家才是最稳妥的方案。
方天喜这样的谋士,自然是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过来,不由瞥了伏波一眼:“你胆子倒是大。”
这样搞行不行?当然行,就是太险。没有足够的胆量,哪敢自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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