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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康定平叛（四）（第1页）

顿珠也看出了仁泽的意图，他下令火炮瞄准来自两翼的敌人，他更担心两翼。守卫两翼的为康定轻型团和民兵的混合部队。轻型团的士兵装备的为老式火器，仍采取三段式射击。民兵倒是装备了大量的长矛，但其训练和纪律是否经受住考验，顿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故他将特种营的十八挺连珠铳——现在叫轻机枪调给了两翼，还调去了不少三角钉和地雷。虽然正面冲锋的敌骑有五百骑，和特种营人数一样多，冲锋起来声势也十分骇人，但他并不怵。事实上顿珠此刻也站在特种营的士兵之中，如果不是囿于规定，他会将指挥权交给参谋长，站到第一排对抗敌人的冲锋。

与顿珠一样，肃然站立的特种营士兵也是一脸平静。他们虽然没有长矛与大盾，但他们有三角钉，有地雷，新型的李广型火枪和水冷型重机枪也给了他们十足的自信。霹雳军此次前来康定，带来了四挺水冷机枪，其中两挺用于封锁打箭炉城堡下山的必经之路。剩下两挺被带到了草原之上，但不幸的是一挺因机械故障无法使用，剩下的这一挺便架设在阵列最中间。为了防止寒冷冻坏机械和冻住冷却水，机枪手还用厚厚皮毛将机枪遮住。大战当前，再也经不起无谓的损失了。

骑兵冲近二里处时，炮弹炸响了。在四下横飞的弹片和冲击波之下，炸点周围十余米的骑兵纷纷倒地，又在巨大的惯性之下，余势未消向前翻滚。后面的骑兵来不及避让倒地的马匹，被重重地绊倒。特种营和康定轻型团的四十余门火炮皆是射速快的轻型火炮，在敌人冲近一百米前平均射击了三发炮弹，在剧烈的爆炸声中，至少有五百名敌骑被摞倒在地。由于怕误伤，霹雳军炮兵只能炮击一百米外的敌骑。至于冲近一百米的敌人，只有交给前几排的长矛兵和火枪兵了。

由于火炮轰击的是两翼的骑兵，冲击方阵正面的叛军骑兵眼见对面一片安静，又见居然没有长矛阵，以为有隙可趁，竟然忘了佯攻任务，发动了全速冲速。不料刚进入一里地，便遭到了迎头痛击。随着密集的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数十骑便如小麦一般被摞在地上，这是水冷重机枪开火了。后面的叛骑见情况不妙，瞬间又想起自己佯攻的任务，急急偏马头欲往回逃。冲锋的马速极快，无法原地调头，只能断续往斜前方冲去。不少叛骑在转向的过程中，离霹雳军阵列不到半里地，这使得他们遭到了密集的排枪射击。而水冷式机枪在他们逃到二里之外，才停止了射击。

攻击两翼的叛军骑兵的损失更加惨重。他们先是遭到了火炮的轰击，冲近一里地时又遭到了轻机枪的射击。轻机枪的杀伤力和火力持续性远比不得水冷重机枪，但架不住数量多——每侧足有八挺，这使得冲到一百米范围时，敌人又倒下了数百骑。康定轻型团士兵的火枪虽然老旧，每侧也只有两百枝，但也打翻了近百骑敌人。在又付出数十骑趟过地雷和三角铁阵后，悍不畏死的叛骑前锋终于撞上了长矛阵，与民兵们厮杀在一起。只不过，他们越战越感到不对劲，因为身后骑兵并没跟过来，反而转身往后面逃去。

冷兵器时代，战损率超过三分之一便意味着军队失去战斗意志，毕竟求生是人最强大的本能。短短不到一刻钟的进攻，叛军便损失了超过一千骑，这个损失已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千百年来，蕃区草原部落为了争夺草场、人口、牲畜，也频繁进行残酷的战事，但很少有如此惨烈的战损率。在叛军看来，他们并不是与霹雳军在作战，而是在遭受屠杀。已方损失千人，而对方损失不到百人，其中大部分还是箭矢造成的轻伤。如果再战下去，仁泽部落的结果将会是毁灭。

撤出战场后，叛军骑兵并没有重新集结再战的意思。他们有的四散逃去，有的在远离战场的地方，聚集成大大小小的队伍，大部分人则径直往冬窝子而去。任凭仁泽再大声的喝斥，甚至亲手杀了一名逃走的头人，也没有阻住溃散。眼下再也没有听他的命令了。随着霹雳军的方阵缓步而来，仁泽哀叹一声，调转马头便往逻些方向而去，跟在他身后的亲信，只剩下十余骑。仁泽之所以不回冬窝子，也不再召集人马，是因为他明白这片草原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即便霹雳军不追杀，阿旺也不会放过他这个杀父仇人。更重要的是，死伤如此之多人，部落族人也会将责任归咎到他的头上，会拿他的人头作为归降霹雳军的投名状。

顿珠派了人去招降四散而逃的败兵，并承诺投降不杀。眼见首领不见踪影，大部分败兵皆投降了。失去了避风的冬窝子，要想在这冰天雪地的冬日草原活下去，实在太难。当然也有少数死硬分子不肯投降，他们坏事做尽，深知霹雳军不会放过自己，索性做了马贼。马贼短时间虽是隐患，却是疥癣之疾且短时间难以剿灭，故顿珠留了人善后，自己便率大军往康定的方向返回。一方面是因为冬日草原的寒风实在凛冽，让他这个本地人也颇觉难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曲珍还在打箭炉城堡负隅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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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珠回到了康定之时，李爽带着阿旺也到了康定，这两个消息让打箭炉城堡的叛军一阵骚动。虽然山穷水尽，曲珍仍不肯投降。在她看来城堡一夫当关，粮草弹药充足，足以坚守三年，莫非霹雳军能留在此地三年？曲珍又拿出大量金银犒赏手下，并亲自下厨烹制食物，以示同甘共苦。除此之外，曲珍又在守军中散布谣言，声称霹雳军不久就会撤军，又声称阿旺不是泽郎亲生，丹增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以上种种，使得手下让原本低迷的士气又振作起来。

李爽和顿珠一时间也犯了难。要攻下这这坚城利堡，除了等待从后方调来重炮外，便只有强攻一条路。前者需要数月甚至半年时间，后者则会让霹雳军将士血流成河。就在两人愁眉不展之际，阿旺开口了。阿旺原本开朗活泼，但在听闻父亲身亡后便一直沉默寡言。他告诉两人，城堡之中虽然有蓄水池，但饮水实则全靠山顶的一口山泉补充。泉眼位置十分隐秘，并通过暗管流向半山腰的城堡，只有极少人知道。阿旺之所以知晓，是七岁时父亲带他上山打猎，曾指着山顶的那一片松林说，城堡饮水全依赖林中泉眼。

听闻阿旺之言，两人大喜。顿珠当即派人迂回，攀爬上了山顶，找到了林中的泉眼并当即切断了管道。叛军发现泉水断绝，也派了人前来察看，却被守卫泉眼的霹雳军打得抱头鼠窜。得知水源被切断的曲珍一时间慌了神，又派了数十人前来试图夺回泉眼控制权，仰攻之下被揍得灰头土脸。顿珠已在此安排了一个排的兵力，以居高临下之势，凭借犀利的火器，叛军根本靠近不了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