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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朱三老爷子的心思（第1页）

朱先钎听了也是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这十数年工业化以来，人心思变，人人都看到外面好的，不过光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忘记我们先辈怎么创下的基业，时间长了不知道这些都是谁带来的。至于这化解之道，实非小子能指手画脚”。

朱三老爷子谈兴正浓，原本就没想从朱先钎这里得到答案，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安宗皇帝曾有言，国家长久发展，不外乎两种，一种扩大内需，不断创造财富，刺激消费，满足人民需要，这个法子多少年屡试不爽，一旦国内有动荡，大明就开始建工厂搞基建，把流民拘到工厂和工地上，到了现在人工费和建设费用居高不下，再加上官僚腐败成风、大工厂主垄断，成效已经实在不彰了；第二种就是转移内部矛盾对外征战，不断用海外财富和高人一等的虚荣心来反哺内需，大明陆上打不过北虏，海兵对付南洋的蛮子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远洋你应当听过，现在大明陆兵的老底子是当年的江北四镇，里面关系可谓是盘根错节，各级将校内斗不休又对外一致，让外人无从下手，安宗皇帝大力整顿，也就是能做到和北虏在淮北一线对峙，后来不得已才依托福建重新建海兵，想着以海制陆，光复大明，可惜安宗皇帝去世太早，这么多年下来，海兵早没了当年初创的锐气，海军都督府里福建帮、两广帮、浙江帮、直隶帮处处对着干，这福建帮里面还分出个林派、郑派，各派都忙着争权夺利，谁还想着统一大明、开疆拓土啊”。

朱三老爷子继续说道：“皇室也早看出对海兵控制力大不如前，前些年有意识的压缩海兵经费，重新在陆兵里做文章，皇太子早年去了陆兵，当时皇室里面也是议论纷纷，一方面太子本身就对陆战感兴趣，另一方面未尝不是陛下的意思想，重振陆兵皇室也要参与其中，我家长子朱永德也跟着去了武汉，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略有小成”。

说到此处，朱三老爷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朱先钎。原来是朝廷对广岛事件的处分意见，将此事定性为民间冲突，礼部向日本提出外交照会，严厉谴责广岛事件日方所为，要求日方严惩当地参与暴动的幕后主使者和当地黑社会组织，要求日方政府派员到大明赔礼道歉，并赔偿大明人员伤亡及损失五十万银元。

朱先钎看到此，暗中想到这不过是个对内的姿态，按照现今倭国政府的反应，估计这外交照会也就是形式。

此外，李定国中将负有领导责任，罚俸一年，降职代理都督同知职位，徐州战队出访各级校尉均有惩罚，当日徐州战队的值星官也在其中，参与广岛斗殴的海兵更是处理了一长串，被押送至松江的广岛暴民已被判处一至五年徒刑不等，待服刑期满后驱逐出境。看来这广岛事件的处置也就到此为止了。

广岛事了，朱三老爷子再次说起北方之事，“现在北虏大力发展海军，据海军都督府职方司评估，新建成的水师和我大明任意一支水师都有一战之力，可惜前些年对水师投入少了点，后续会不断加强直隶水师实力，让你去海州镇守府也是看看后面有没有发展机会”。

“远洋，尽管你有皇室照拂，不过还是要遵章守纪、谨言慎行，这次广岛事件你有恃无恐，未尝不是想着会有皇室会给你背书”，朱三老爷子眯着眼睛，盯着朱先钎说道。

俗话说物老成妖、人老成精、姜还是老的辣，朱先钎脑门子上顿时出了一圈汗，心里最底层的一点心思都被这老狐狸看的清清楚楚，老老实实的第四次站起来，说道：“三爷爷目光如炬，小子这一点小心思也被您看透了，以后一定会注意”。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不过这世上聪明人也不少，你以为海兵都督府的老狐狸们都看不出来？只不过懒得说出来，这拿到台面上的话只不过你知我知而已。再比如林朝风和督察院海兵科，拿你作法，其实也是给皇家示威，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罢了。这次皇家认了栽，用皇家数百年的恩情扳回来，所以说陛下觉得你在消耗皇室恩情，不管怎么样，这事情结束算结束了，也不要纠结在此。远洋你要记住，看事情要看的长远点，大节要保证不亏，小节也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小事上吃点亏，如果你能替皇室办好事，不管多长时间，后续总是会有补偿的”，此时的老狐狸，摇身一变，又像个本家的长者，谆谆教导后辈，书房里的氛围又变得和谐起来。

朱先钎看准机会，舔着脸问道：“三爷爷，其他处分小子都认了，就是有一条想不通，这条例里面怎么有罚俸这么个条款，小子本就贫穷，京师里海兵上尉俸禄更是少的可怜，每月里开销甚大，还要养着小妹，这么下去可是穷困潦倒，说不得小子去了海州，小妹还要寄养在三爷爷家”。

“你这小兔崽子，这么大的人了，天天为五斗米折腰，当我不知道你在都督府里人脉，每天小酒眯着，上官骂着，这会看到罚钱了，就到这来哭穷，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三老爷子一边骂一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大明皇家银行的存折，顺手丢给朱先钎。

“听说你停了俸禄，宗人府决定皇族补贴给你翻一倍，皇家银行在全大明境内通兑，已经记上你的大名了，每月月初到账，小心别丢了。出门可不能丢了皇家的脸，该有的礼仪一点不能减，既然入了五服，皇族该照顾你的肯定不会少。还有，平时我这儿太冷清了，三个兔崽子没一个愿意回来常住，等你去海州了，先颜就住到我这儿吧，进学回来陪我说说话，日常再替我去皇后娘娘那边多走动走动，一个糟老头子老是去后宫也不是个事”，朱三老子正事谈完，也是一脸轻松。

“对了，你什么时候出发”？朱三老子拍拍脑袋问道。

“算了算时间，文书上要求正月初五前报到，从北镇抚司出来时候，海军都督府的公务也一并交割完，个人物品同僚也已经帮忙搬回来，所以小子准备下午去登记，然后电报联络海州镇守府人事处，准备大年初一上午去浦口，搭乘当天的蒸汽机车过去”，朱先钎说道。

“这样啊，小节不能让人挑毛病，到时我让来福去送你。既然你还有时间，除夕的皇族祭祖，你记得穿上海兵礼服参加”，朱三老爷子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洒金暗龙纹的空白礼贴，顺手填上朱先钎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