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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第1页）

白西棠把烛台放在桌上，影子投在墙面飘飘忽忽。

他已把人送到客房，也该离开了，可他迟迟未动。

楚长辞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忽然听他问：“师兄，你是自愿同温淮在一起的么？”

他没有用“师侄”，而是喊了温淮的名字，声音也不似方才温和。

楚长辞上前一步，拨了拨烛火，道：“自是愿意的。”

白西棠转过身，抓住他的手臂，追问道：“自拜入师父门下学艺之始，百年来你我师兄弟二人皆并肩仗剑。我一直看着你，红粉成灰，青丝枯骨，无论世事如何变幻，你都不曾动摇，仰头便能窥见大道的踪影。”

“师兄，数百年了，你从未动过情，我一度以为……”

楚长辞轻轻把手臂抽出来，问：“以为什么？”

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白西棠声音停下，片刻后，笑意变得苦涩：“没什么。”

他轻声说：“师兄，你还记不记得，临近出师前，我们一道下山，去祖师爷的道观上香？”

那是很久远的事了，楚长辞依稀记得个影子。他们上了香，回山路上见桃花开得正好，白西棠就拉着他捡了很久的桃花，说要酿一坛桃花酒，约定百年后再启封。

“我那时心想，百年后师兄要是还未飞升，就……”说到这里，他蓦然住了口，抬眸看了楚长辞一眼。

眼前人的神色与容貌皆是熟悉的，好像数百年时光弹指而去，他眷恋的人依然如旧。

“可惜，几百年了……酒还在树下埋着，师兄却远了音容。”

白西棠勉强勾了勾唇，放下手，叹息似的道：“我先回去了，若管事有何消息，定会告知师兄。”

楚长辞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言行举止皆不如往日从容，正待细究，房门却关上了，徒留鼻端淡淡花香的气息。

屋内只剩他一人，到底记挂着楚容澄，楚长辞调息半晌仍不太安稳，索性点了一支安神香，打算小憩片刻。

此番入梦极快，他才闭上眼不久，人便落到了一片山涧中。

一阵桃花忽然吹过颊边，楚长辞愣了一下，转身看去，只见无数殷红桃花飞了过来，愈飞愈急，花瓣从浅至深，最后变为深红，仿佛颗颗血珠掠过。

在深红浅碧之中，白衣身影从他身畔走过，很快停下脚步，扯住他的袖子，道：“师兄。”

旧事？

楚长辞转头，见少年模样的白西棠笑意清浅，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这些桃花落了可惜，不如我们带回去酿酒吧。”

不，不对，楚长辞注意到他背着手，身上有浓浓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他问。

白西棠顿了一下，若无其事道：“没有，师兄何出此言？”

明亮柔和的少年倏忽模样一变，身形拉长，容貌逐渐温润清隽。

“师兄，来。”

楚长辞心中一跳，仰头一看，天际全数变红了，漫天花瓣融入红光，看不清是花瓣还是天空。

白西棠就站在面前对他笑，重复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