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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戈涅哑然。说着这套论调的路伽是这样陌生,那个打开农业星宣传页,翻找出当地居民的记录日志,和她头靠着头絮絮低语、想象他们从此以后平静生活的少年,仿佛和眼前的是两个人。
他们也确实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从发色到瞳色。
她寡淡的反应让路伽失望。他木然地挪动眼珠,视线从她那里离开,沿着高大麦秆的尖端绕了一周。
昼夜交替时分的天空呈现出迷幻的淡粉橙色,只有一簇麦穗还沐浴在火焰般的夕照中,左右来回地摇摆。
“我是真的幻想过和你在这种地方躲一辈子。我是谁的子孙,你是谁的私生子,我们是oga还是beta,有什么责任抱负全都不重要。可惜这也是不可能的。”
路伽的语调柔软而遥远。与之相对,他略微抬起的侧颜轮廓却锋利又冷硬。因为急剧消瘦,他脸颊的弧度几乎丧失殆尽,太阳穴处特微微凹陷进去。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一直盯着我,即便不是叛军,也会有别的契机。他们原本想的是等到王廷内乱,把我的身份曝光推出去,逼我和哪个信得过的盟友制造一个alpha后代,扶持成真正的继承人。”
他又低声笑起来,那笑声颇为瘆人:“所以我只能先假装柔弱没主见,挑动他们内讧,找机会把顽固的家伙都杀了,可偏偏他们才是最能干的那群人;剩下的容易操纵,但都是脑子不太好使的疯子,只知道斐铎斐铎的翻来覆去念叨。”
“你知道吗,安戈涅,如果我没有让你逃,就是我们两个一起被带走。那样我们就又能相依为命了,可在他们眼里,我好歹是斐铎的后人,你……有一王子一脉的血,又是oga。对你来说,还是现在这样更好。”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并不能让我同情你。”
“我知道。可我还是希望你明白,如果不是你跳出来要当女王,我有了继承人,把复兴的重担扔给后来人,敷衍着也就一辈子过去了。是你让我身边的人也心思活络,也让开始做荒唐的梦。”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喃喃:“既然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安戈涅保持沉默。
“可到最后,原来我连入场券都没有,冠冕早已经落到你头上。”
她申辩了一句:“遗留的以太能量选择了我,虽然我也不知道缘由。”
他闻言扯了扯嘴角,并不打算细究:“也是,你一直很幸运。”
安戈涅的额角猛地一跳:“是吗?我没有那么觉得。”
“何必谦虚?”路伽轻声笑,柔软的嘲弄态度和以前并无分别,“同样是oga,同样是王室子嗣,你甚至称不上是合法结合的产物,我必须隐瞒身份,你却拥有头衔和身份,还因为艾兰因的看重享有许多
()特殊对待。”
“特殊对待。”安戈涅轻声念,面上同样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路伽与她颜色相近的红眼睛亮得有些骇人,他定定地望着她:“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你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侯爵府邸上课,使用首相的藏书,而我呢?要学任何不符合oga职责的东西,都要偷偷地、小心翼翼地做。”
他的声调高亢得随时像要断裂,举起的双手握成拳头,肉眼可见地颤抖着:“不仅如此,你要担心的是名为联姻的拘束,但我的境况更加不堪。只要被某个混蛋看上,我就绝不能说不。我只是王室的所有物,随时可能作为玩物被送出去!”
说到这里,路伽气息急促,缓了好久才终于有力气继续开口:“同样要夺取权势,你有艾兰因给你铺路,就连叛军的那个头目都爱护你、给你撑腰,而我……我所有的一切,都要拿我这具身体去交换。”
“到最后,就连以太遗产都选择你,一开始就选了你。啊,如果你一定要和出生就万事顺遂的alpha比,那我没什么办法,无话可说。”
安戈涅盯着他的脸,语气呆板地问:“所以,你一直是那么看我的?”
她并不特别惊讶。毕竟她拥有的记忆之中,路伽在刚刚相识时对她表现出了极为强烈的敌意。
路伽似乎想爽快承认,唇瓣却只分开了些微便抿紧。许久,他忽地又笑了:“如果我就那么承认对你一直只有妒忌,一切都是假的,你心里痛快,我也觉得爽快。可惜并不是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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