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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岳不拆穿,握住他的手指,另一只手轻刮他的鼻梁。
“没关系,你至少都为我留下来了。”
“为我”二字着重。
管锌含住靖岳从鼻梁上顺滑下来的食指关节,说,“我那时候不是要跟你绝交,只是告诉你我去了,很快回来。”
再抬眼对视,松了口,放了手,还是吻吧,情难自禁,终究免不了贪嗔痴的妄念。
靖岳隐约察觉到管锌有些微的颤抖,以为管锌在发梦,小心翼翼地揽他,捋着他的背脊,一遍又一遍地说,“没事,我在的。”
等到靖岳这样柔和地来回过几次也不见缓解管锌的症状他才意识到什么叫做实则不然,他狂按紧急铃,打开病房的灯,他不知道他在等待医生冲进病房的那几秒比管锌抖得还厉害。
管锌又被插上了管子,护士走的时候很好心,把垃圾桶的污秽物顺带带走了--这原本不是她的工作,靖岳把白日里装水果的袋子取下来套在垃圾桶上,他甚至能闻到残留的血腥,蹲着,久久不肯起身。
管锌移动手臂,覆盖在靖岳头顶,像靖岳捋着他的背脊那样捋着靖岳的发,说,“没事的,短暂性脑供血不足而已。”靖岳还是未动,管锌揉着他的发,顺滑至耳垂,也捏一捏,很轻,然后又说,“靖老师,你要相信现代医学,相信现代医学的检测。”
“现代医学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能治疗密集恐惧吗?能治疗强迫症吗?”靖岳的声音在黑夜里被扩张,显得有些凶,但最终是缓和的,“能治疗你吗?能治好你吗?能吗?”
他终于恸哭,彻底,憋了许久许久。
在藏区的时候靖岳其实就知道管锌在呕血,可他试探性地问过管锌,管锌不肯讲,不肯承认,他也就没有再追,他以管锌的第一抉择为抉择,可后来这一切都被破坏了,回到新川,回到病房,回到这逼仄的空间,身体没有好转和改善,而是加剧和恶化。
管锌无法回答他,作为医生无法说出自身身体的真相,作为爱人,哼,更加不能,何况靖岳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恨不得一天跟随一日三餐地做全身检查。可他还是拯救不了管锌。就像管锌到现在也无法拯救自己一样。
还做比较,和靖岳的坦白比起来,他多少有些自私了,即便自我欺骗只是仍旧没做好准备,没想好完全的对而已--事实上,这一切也改变不了他内心深处的振动和害怕。他着实怕了。怕一失足成千古恨,怕跨越多年的不甘心仍旧是不甘心,怕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的不得已
他神情空乏,无意识地叹了口气,靖岳就是在这时躺进被窝--装得下,管锌只占据瘦瘦一隅,从背后抱管锌--很多很多年,靖岳都要用这样的姿势才能入睡,好像这样,梦里的人总是好像清晰一些,碎片化的信息也好像多一些,故事的的脉络也好像顺畅一些。
管锌没睡--即便睡他也很勉强,浅眠,稍有动静即醒。他没睁眼地回过身子,不以为然,反而靠近了些再睡去,他知道,那不会是别人。
管锌便把手环上靖岳,还是没睁眼,音色慵懒,不难想象他没有苏醒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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