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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九、交锋（第1页）

一百三十九、交锋

恰如姜子牙所预料到的，帝辛，也就是现在周人眼中的纣王，在周军孟津之盟前夜就已经知道姬发已经倾巢而出了。

姬昌家的几个儿子，纣王自信十分了解。论治国才能，数第一的应该姬考，论勇猛数第一的应该是老三姬鲜，论谋略数第一的应该是老四姬旦……姬发是个外强内软的人，所依仗的无非是他的岳父——老狐狸姜子牙，纣王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一直猜着周人会动手，但那必定是在自己死后，没想到他们敢这么大胆，姬昌一死就来挑战。

纣王有点慌神，但绝非慌得失去了主张，也绝非是害怕。平定了七贵族之乱后，他一改暴虐的做法，很宽大地处理了那些造反的人，那些帮助他平叛的奴隶们也获得了优待。整个朝歌，在他看来现在人心是很整齐的。

当时，殷商全国最精锐的十五万主力都被太子武庚带到了东南去，而平叛有功的嬴飞廉又带着一支精兵刚刚去了北方——纣王自感年迈，差遣他去太行山中找一块上好的石料回来做自己的石棺，朝歌周围的确并没什么重兵把守了。不过，纣王所信赖的几员猛将，费仲、尤浑以及嬴飞廉之子嬴恶来三人都在朝中，努力征发一下，足有五万精兵可用，另有无数的奴隶可以征用作战，凑得优势的人马该不成问题。

有这样多的重兵，以逸待劳，让那些有罪的贵族们戴罪立功，让包括苏妲己在内的几位王妃的亲族，比如有苏国的人参战。打了一辈子仗的纣王盘算，应该可以抵挡周军一阵子。他已经派出了最快的信使向东南去，召回太子武庚。这个儿子，纣王本来很不以为然，但经过这么久的锻炼，他越发觉得太子还是个可塑之才，得赶快召回。对于老贵族们，似乎太子的威望比自己更重，自己是个行将就木之人，不用跟儿子争了，这次若能打退周人，就让位于太子武庚吧，飞廉的棺材也应该办到了。纣王依旧在饮酒，却并不怕。

周军的行军速度比纣王估计的要慢许多，捱过了邢丘的之后，又花了两天才到达殷都的郊区牧野。此时，纣王已经下令由恶来领军、尤浑做他的副手，两人带着三万殷商精兵和五万奴隶兵早已经在牧野之原上摆好了阵势，坐等周人的到来。

时值公元前1053年1月20日清晨，这是一个甲子日，太岁星在东方冉冉升起。姬发夜不能眠，策动大军在寒风中迎着星辰赶路，按照约定来到了牧野之地，迎面遇太岁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周王姬发心理充满了忧结。

（注：有关牧野之战的确切时间，史学界至今没有定论，按照不同的推算办法，共有四十几种说法。我写作中，采其一说，为的是和全书时间节拍合辙。方家见仁见智，不必理会小说家言。）

经过渡河和暴雨，周军已经疲惫不堪了。姜子牙下令三军就地休整，待天明再前进。姬发、姜子牙和姬旦驾车翻越一个小土丘，向东眺望，三人都抽了一口冷气：牧野的那头，平旷之地里，商军已经扎起了连绵的营寨。

营寨外有巡逻的战车举着火把，来回走动。营寨之中像繁星一样燃着点点的篝火，时不时从营寨里传出有人震天动地的呼号，那是商人在砍杀祭祀祖先的人牲。果然是打了几百年仗的大邦商，排兵布阵有条不紊，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惊慌失措。

姬发已经连续好几夜睡不好觉了，精神极其疲乏，看到商军的营寨，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说：“他们果然是有准备了？这，这该如何应对？”

姜子牙来回看了几眼说：“十万人马，应该不错！”他随即看向姬旦。

姬旦双手撑在马车的车轼上，向东望去，感叹着说：“太子，太师，当年我从朝歌回来，每每必经这牧野之地，这里的地势高下，已经了然于胸，回营我就画给你们。”他头脑中浮现的，却是与有苏国人交战的画面。

姜子牙笑着说：“嗯，不劳四王子费心，这地势图，我也有了。现在我们只需要再等等，还会有别的好消息来的。”

姬发不禁发问：“等什么？”他话声刚落，就见一辆殷商的战车悄无声息地向这个土丘冲了过来。来人并没有打火把，等马蹄声靠近，众人才在黑暗中发现那辆车。

姬发一惊，他身侧的虎贲慌忙搭弓举盾准备护卫他，却被姜子牙制止住了。

那来人独自驾着车，脸上戴着一副冰冷的青铜面具，在远远的距离上，他就停了下来用低沉的嗓音说：“丘上的可是周国的太师姜子牙！”

姜子牙说：“正是！”

那人感叹一声说：“既约定甲子日相会，果然一天也不差啊，如胶鬲阿衡言，周人诚然可信也！”

说完，他立即搭弓射箭，轻飘飘地将一尾箭射向了姜太公。这么近地射箭，姜子牙的卫士防护不及，眼睁睁看着箭飞到姜子牙的胸前，却在姜子牙的胸甲上一撞，落到了他的车中。两边的士兵慌忙要搭弓反击，姜子牙却高呼：“不要慌，不要慌，没有射中！”

他拿起那杆箭一看，原来只是一杆秃箭，并没有安箭头。用手捏捏，他就知道箭身上绑着绵软的帛书。那个人射完了箭，立刻收弓，拉转马头，赶车离去。

姬发询问姜子牙：“要追么？”

姜子牙摇摇头说：“不要追，不要追，他可是文王给我们派来的信使！”

姬发眼睛陡然一亮，问：“这杆空箭上可有什么吗？”

姜子牙抽出帛书说：“有的，却是明日战胜殷商人的胜算！”

姬旦点点头说：“我就猜到殷商国中会有肯帮助我们的人，原来父亲在世之时早已经作了周详的安排！”

姬发和姬旦都有心想知道这帛书中的秘密，姜子牙却将那书信揣入袖中，一指殷商军队的营寨说：“太子，四王子，你们都可以高枕无忧了，过不了多久，这些人，还有那朝歌城里的人，都会是咱们的帮手啊！”

听了姜太公的这番话，姬旦忍不住拍手叫好，姬发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殷商国力雄厚，纵然主力在外，若上下齐心，就凭周人这点兵马前来，注定是以卵击石。只有内援的存在，才是周人战胜他们的关键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