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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一、先锋战（第1页）

第二十九章、乾坤决战

一百四十一、先锋战

在第一线指挥周军的，是猛将山戎人黄飞虎。当甲士们奋力向前冲之后，在两个方阵之间的一百辆战车次第向前驶去。两个文明大国之间的交战，不同于殷商或者周人对戎狄的征讨，只要集中优势兵力猛攻歼灭，需要讲究战争的礼法。

战车和步兵方阵协同作战，步兵先行，战车紧随其后出发。两派的方阵停在了平原当中，相隔一箭之地的距离。所谓一箭之地，就是互相放箭无法射到的安全距离。大家都光明磊落，不突然搞流矢攻击。这一箭之地便是战车作战的好沙场。到这里，战车加速驶出阵列，排成一字队形两两对峙。对准了各自的作战伙伴之后，两车相向冲击，战车上的猛士互决胜负。

黄飞虎驾着战车，手持着一个巨大的战斧，袒露着半边胳膊，虎视眈眈地顶着殷商军。恶来也亲自驾车上前，手持着两根短矛。他生得高大魁梧、一脸虬髯、双目像铜铃一样圆瞪着，背后还背着四枝短矛，像是一头长出无数利角的怪兽。

三军不动，主帅先战，这是比勇。两军几乎同时吹响了号角，周人用的是牦牛号角，声音低沉却很圆润，商人吹的是水牛号角，声音高亢。在号角的推动下，黄飞虎和恶来驱车互冲，先杀起来。在两车交汇的一霎，恶来用尽全力刺向黄飞虎，黄飞虎则横斧劈向敌人。这是比勇，因为无论谁的武器触碰到对方的身体，纵然不死都是致命伤。

恶来用一支矛头刺向黄飞虎，另一支抵挡住了青铜战斧的冲击。巨大的金属互击，黄飞虎的战斧硬生生镶嵌到了恶来的矛头里去了。恶来则很有把握地刺中了黄飞虎。不过，当他试图拔出长矛时，却发现自己的矛被黄飞虎用左胁给夹住了。当两车分开之时，黄飞虎的斧头已经落到恶来的手里，而恶来矛也被黄飞虎夺取了。

“山戎人！”恶来挥了挥斧头，又从背后拔出一支短矛，“不要为周人卖命，他们永远瞧不起你们这些蛮夷的！”

黄飞虎则扬了扬手中的长矛说：“纣王无道，天下都盼望他早点倒台！不要助纣为虐！”说完，他将长矛向天空一指，周军的战车都冲向了商军的战车。真正的恶战开始了，双方车战打得异常激烈与残酷。因为战车的冲击力强，商军的优势甲胄防护作用十分有限，互相砍杀、冲刺，杀声、喊叫声震天。

为了给战士鼓气，更因为要遮掩厮杀中的惨叫，不令步兵胆寒，两边都擂起了战鼓。那种单薄的鼙鼓，尚没有深厚的共振腔，却足以振奋三军。那些周军中的蛮夷军队发出了虎啸狼嚎为自己的车士壮威，而商军则齐整地叩击地面，

至少几十年以来，周人军队从来没有跟商军正面交手过。只知道商军勇猛异常，横扫天下无敌手。周人非常善于与戎狄作战，商人也善于征讨四夷。但商周之间的实力，彼此都没有经验。崇国人就是按照商军的建制和装备仿行的——周人灭崇，害怕长期的消耗战、只敢采取偷袭合围的办法，从来没有留出机会跟其进行野战。

这次商与周的决战，就车战看来，商军似乎更勇猛一些。黄飞虎左支右挡，百辆战车对决，一番厮杀之后，竟然被商军打败、损毁了一半。商军只损失了二十辆车左右，大股的车马完好无损。黄飞龙并没有打过这么大的仗，虽然一路上指挥先锋军攻下了不少的外围封地，不过那种抵抗与这一仗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他忧心己方的损失太大，慌忙下令撤军，自己殿后，用恶来的长矛挑翻了一辆追兵，让剩余的车兵全部退到步兵方阵的后方。

商军根本不给周军以喘息的机会，恶来见黄飞虎败退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立刻招摇令旗，让重装步兵方阵向西逼近，掩护车兵，并杀向周人的方阵。周军的退路已经被姜子牙给毁掉了，诸人虽然惧怕商军的整齐与威猛，但此情此景之下，只有硬碰硬了。

黄飞虎也竖起了令旗，让步兵方阵向前冲击，杀向商军。两边军马都踏出了遮天的灰尘，喊杀之声震天动地。比较起来，商军虽然冲击的速度很快，但整体队形丝毫不乱，每列步兵之间保留的间隙也很匀称。周军只有一半是周人的甲士。还有一半的乃是言语不通、未经训练的蛮夷诸侯之兵，一旦移动起来，他们完全忘了周太子姬发的训诫——走几步就要调整阵容，只顾自己胡冲。结果，这些蛮夷倒先行冲击到商军方阵中，胡砍乱杀起来。

商人非常善于与这些蛮夷作战，两个方阵和纵队之间配合得十分熟练。远则用长矛结成三层的矛林进行攻击防御，近则拔剑。按照《周礼·考工记》的记录，商军制式长矛称为“铍”，足有5米多长，短矛4米，铍与矛的层次很分明。外用盾牌隔成一堵防护墙，高效分割、刺杀和砍杀这些蛮夷。

这些盟军虽然力甚勇，但战法实在不高明，彼此配合得十分有限，很快五个方阵被杀了大部分，后来跟上的正规周人军队，被诸侯军的散乱后队隔开，努力向前凑都没法嵌入到商军的方阵中，眼瞅着盟友被屠杀，却一点帮不上忙。整个战场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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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商军的后队、跨过尸山血海，替换前队上来，周人完全丧失了人数优势，几乎是被包围着歼灭。他们何其之勇，往往以一敌二、以一敌三，但商军也是毫不留情，排排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中向前刺杀，有节奏地向波浪或者车轮一样冲击周人的方阵，慢慢使之打乱、打散。恶来登高一看，又不失时机地驱动兵车出列在周军方阵之中横冲直撞，战马踏，战车碾，车上乱箭齐放，长戈横扫。很快周人那些胆怯的甲士开始向己方阵地溃逃，

黄飞虎急在眼里，自己驱车上前冲，要与商军拼命，但抵不地自己的溃兵冲击，也被带着向西退去。没有来得及撤退的周军，就成了商人残酷的猎物，很快就被杀了个精光。整个牧野到处横尸，到处在流血——后人形容“流血漂杵”丝毫不夸张。

毫无疑问，这交锋的第一仗周人是败了，彻底地败了。姬发、姜子牙二人在远处高丘上观战。姬发时而满脸涨得通红，时而面如死灰，他一眼不发，心中却焦虑万分。看到黄飞虎收拢起残余的三千人马，加以整顿，准备反击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提着战斧冲下坡去与商人拼个你死我活。但姜子牙依然不动声色，他眯着眼睛，抱着双臂，见黄飞虎把残军收整好之后，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号兵慌忙敲打起金钟，令周军战士回撤。

恶来见此情形大摇令旗，准备指挥大军再追杀一阵子，杀光周人。这时，商军营中却也响起来鸣金之声。他大为惊讶，但害怕营寨有变，不得不勒马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