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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被这人弄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虽然白文知道这人是自己爷爷家是邻居,两家的房门就斜对着门的,和爷爷家的一间小屋挨着的一家人,但是这么多年,白文甚至都不知道这户人家姓甚名谁,更别提和这家人有任何的交集了,怎么就能把一个人给吓成那样。白文忍着心里的好奇,一路往爷爷家的方向走去,走了没有几步,白文就看见了原先镇里通往外面的那座古老的小桥。
其实说是桥,都已经是抬举这个建筑了,这玩意,说穿了,其实就是在河床上竖立了好些个石墩子,然后还加了一些木桩,在其上,用一些预制板架起来的一座简陋的道路。而且这所谓的桥,基本上只有两座预制板的宽度,一般情况下,即使是遇到对面同时来人,大家侧着身子,也还可以勉强能够通过,但是毕竟现在这个时期,自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后,自行车大量普及,越来越多的人都买到了自行车,每次从这里通过的人,方能显出他们的不凡。一旦遇到两人同时推着自行车过河的时候,一方的人,就只能是手把着自行车,人就站在桥一侧的木桩的边缘处,等到对向的人通过了交汇的地点,另一侧的人才能够通行。其实,在白文小时候看来,还是蛮佩服这些人的,别说是推着自行车从这上面走过去,就是让白文一个人从这里通过,哪怕对面是没有人同时过来的,白文每次都还是心有戚戚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从这个所谓的桥上面,掉到下面的河里面去。
好在白文三人回来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将近五点了,镇上的很多人,此时都已经是在准备各家的晚饭了。白文三人抵达镇子外面的时间,此时这里一个行人也看不见,今天虽然还是在年里面,但是之前的几天,该走的亲戚,基本上也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这两天,镇上的人,也大都待在自己的家里面,少有人出门,而且如今天寒地冻的,外面走动的人,自然就更少了,而且镇里面出门,一共有两条路,另外一条虽然要远一点,但是出口正好是在镇上的卫生院里面,从那里出来,更加方便一点,而且出门之后,外面就是公交车站,自然大部分人都选择那里出行。
白文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过这个简陋的小桥,不过,也只是白文和沈月两人比较小心,白浩森毕竟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的一草一木,对于白浩森来说,基本上几十年来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对于这里的一切,按照白浩森的说辞,就算是他闭着眼睛在镇里面走路,都是不会走错路的。不管白浩森在白文的身后吹牛皮,白文只想赶快进镇子里去。拉着沈月的手,白文一路都小心翼翼地领路,带着沈月走到了桥的对岸,抵达了镇子的入口处。三人还没有走多远,一阵梵音袅袅地升上半空,白文听着耳边的念经的声音,脸上不由自主地显露出一阵厌恶至极的神色。不是白文对于佛门或者是佛学不敬,白文直到这个时候,还依稀记得,上辈子,白文那时候,在奶奶九十岁的那年,回来探望自己的奶奶,姑姑告诉白文,当年几个姑姑还有叔叔们照顾着奶奶,本来奶奶的生活也还算是不错,吃喝不愁,儿女们也都孝顺,但是奶奶早年间就很信佛,后来到了年纪越大的时候,尤其是白文都三十多岁了,不仅是没有结婚,连一个对象都没有,奶奶急坏了,几乎是每天都是烧香祷告,还总是往镇子口的寺庙里去,不但是去求佛,而且还经常给庙里添香油钱。
按说白文的奶奶如果还是当年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出点香油钱什么的,白文也不会那么大的意见。那不是当年战争的时候,白文的奶奶,一家人逃难,当初携带了不少的银元,藏在了行李里面,只不过当初点背,在通过关卡的时候,藏匿银元的竹竿断开了,奶奶一家人,有好几个人都死了,剩下还活着的,也只能是勉强活了下来,直到遇见了白文的爷爷,这才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的情景,对白文的奶奶产生了极大的刺激,总之老人家在上了年纪了以后,开始越发相信这些东西,白文的几个叔叔和姑姑,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劝诫自己的老娘,只能是听之任之,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文的奶奶开始在庙里上了香油,好像还给白文几个小辈,一人请了一盏长明灯,这些可都是花钱的玩意,本来奶奶一个人,白文的叔叔和姑姑们,每个月给老娘一些生活费,再加上老人家闲不住,前几年身体都还算是不错,一直都在家门口的一家小店里面,给人家扎一些花圈还有一些其他的手工活,赚几个菜钱,日子倒也还算是不错,但是近些年以来,老人家越发迷恋上了求神拜佛,自己在家里供奉佛像还不够,每一个月,还会定期去庙里上香,添点香油钱,本就不多的钱财,在庙里人的忽悠之下,越发显得捉襟见肘,几个姑姑的生活,也不是那么的如意,所以,这些年,白文的奶奶身体都不算太好,即使是这样,老人却宁愿自己忍受着病痛,为了几个子女和孙子辈,每天还要雷打不动地拜佛供奉,虽然这份情谊让白文很是感动,但是对于镇里的这个寺庙的做法,白文却是一点也看不惯的。又不是没人去找上门,姑姑们都去过好几次了,也和庙里的和尚说明了,不要让老人进去,但是就是不见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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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白文和其他家人的眼里,这种寺庙,完全就是一副吃人的嘴脸,为的不就是老百姓兜里本就不算多的那两个子嘛。临近路过寺庙的时候,白文才会对着寺庙的方向,吐了好几口口水,还好没有被人看见。白浩森看见儿子这么大的人了,还在这里搞怪,虽然白文这个学期给自己长了脸,但是如今这么干,这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嘛。白浩森一把搂过来儿子,拉着他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家里走去,拐过长长的街道,白文已经看见了,奶奶家里那扇古旧的木门,还是依然大开着,三人距离奶奶的家,尚有一百多米的距离,白文就看见,门口一阵喧闹声,几个大小不一的男孩,手里面都捏着线香,火光一阵晃动,接着,就是一阵响亮的鞭炮声,还有几声呼喊传来。
白文三人脚步加快,刚刚到达家门口,就看见四五个男孩子,都挤在白文奶奶家的门口,他们把一根擦炮放在房子外面的窗台上面,一个个子高高,身材消瘦的男孩,手里拿着线香,颤颤巍巍地靠近擦炮的引线。白文看到他这胆小又着急的样子,突然也是玩心大起,站在几人的身后,猛地发出一阵声响:“嘭!”原来,不是鞭炮爆炸了,而是白文嘴里发出的声音,但是几个男孩都吓坏了,慌不择路地四下里乱窜一阵,鞭炮还好端端地放在原地。白文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的,看到几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白文也是一下子童心大起,一点也不顾忌几个弟弟的脸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哎哟!”白文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原来,沈月见到儿子还是这么调皮捣蛋,都上了大学了,还是一副孩童的做派,心里有些生气,就在白文的身后,给了白文一巴掌。白浩森虽然知道是儿子开玩笑,但是也是觉得儿子有些过分了,这么多的小辈都在这里,不狠狠惩罚一下白文,怕是侄儿们会有些意见。
经过这么一闹腾,白文三人还没有进屋,房子里面顿时就从后屋走出来很多人。白文一看见来人,忙不迭地打着招呼:“大姑妈好,大姑父好,二姑妈好,二婶婶好,五婶婶好,五叔好,六姑姑好,七姑姑好,姑父们好,哎,我八叔哪去了,八叔,八叔?”白文给自己的姑姑还有叔叔婶婶们打着招呼,看了一圈,发现往年最喜欢逗自己的八叔居然没有在家,这不对啊,虽说八叔如今已经从高中调往了职高任职,但是也应该早就放假了啊,而且也没有听说,八叔寒假要值班的消息,怎么会不在家?白文房前房后看了一通,甚至就连大屋对面的那间小房子都看了,门锁着,也不像有人进去的样子。没等白文找有一会,白文的二弟却是已经从家里面过来了:“哥,你找什么呢?”白文看了一眼:“楠,我八叔哪去了,怎么没在家?”白楠一见大哥是找八叔,看来是回来没有见到,心里有些奇怪,于是悄悄靠近白文:“文,八叔是去找他女朋友去了,晚上才会回来。”说起这个八叔,虽然是和白文的爸爸他们是同一辈的,都是老爷子的亲儿子,但是八叔很小,比白文的老爸小得多,也就是比白文大了不到十岁的样子,而且白文小的时候,因为搞不清八叔的辈分,有一段时间,白文甚至还管八叔叫过哥哥呢,还是后来几个叔叔教过白文很多次,这才让白文改了过来。
这边,白文一家人和家人们在说话,后面后厨一直在忙活饭菜的二叔却是走了出来,一边走过来,一边还用手里的毛巾,不断擦拭着自己的身上的油烟。“哟,大哥到家了,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吧。”二叔一边说话,一边给白浩森递上了烟。白浩森看了白文一眼,发现白文并没有不同意,于是接过来烟,点着了以后,才给二弟说了话:“还好,老二,你在这里的名头还挺好使的,刚才进镇子,有人想要找茬,不过最后却吓走了。”白文的二叔,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嗐,堵你的,估计是这镇上的一个小混混,之前被我收拾了一顿就老实了,估计是看咱们兄弟俩长得差不多,被你给吓着了。”白文也是适时地拍着二叔的马屁:“那就对了,二叔,这就叫,人的名,树的影,今天咱们借了二叔的光,才算是少了一场麻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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