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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驰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着实没想到她能有此胆量,先前倒是小看她了。
“沈鸢,够了。”他又说了一遍,语气比方才更冷,警告之意明显。
这声呵斥比方才威震得多,酒意一下醒了大半,沈鸢自是听出他言语中的警告和怒气,但她不想退缩,也不能退缩,既已到了这一步,断没有停下的道理。
借着所剩不多的酒劲,沈鸢环在对方腰上的手臂更紧,发热的脸庞紧贴在他精壮的胸膛上。
“我知将军今日心情不佳,阿鸢虽不知缘由,却能懂这种孤寂和无力的感觉,”沈鸢低声呢喃,娇柔嗓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将军别赶我走……我不说话,也不动,我就这么静静陪着将军,可以吗?”
四下阒寂,案旁的烛火轻晃了下,正如卫驰眼中一闪而过的失神。
抬至半空的手顿了一下,他本想将人直接拎起来、丢出去,然此刻听着她闻声低语,却犹豫了。她一语道破了他此刻的心情,孤寂又无力得感觉,父兄已然不在,即便他如今战功赫赫,即便卫家重回巅峰,然而这些,他们却都已经看不到了。然沈鸢却是不同,沈明志只是暂时关押,判决未下,沈家或许真有洗刷罪名的机会。
卫驰低头看了眼怀中之人,眼底怒意尽散,到底是他先叫她留下,也是他叫她饮酒的,迟疑片刻之后,终是收回了手。
“松手。”卫驰冷言。
沈鸢没动,只抬眼防备地看了对方一眼,紧贴对方胸膛的小脸一动未动。
“松手,否则出去。”
沈鸢眨了眨眼,纤长羽睫上仍挂着晶莹泪珠,酒劲虽醒了大半,但脑中仍然懵懵怔怔:“将军的意思是,只要松手,便可以留下?”
卫驰对她的理解力感到无奈,但却并未应声。
沈鸢只当他是默认,她轻点了点头,而后讪讪将手收了回来,坐正:“多谢将军。”
“来人,将沈鸢带出去。”卫驰高声说道。
沈鸢愕然,感觉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福伯闻声而入,看见郎君黑沉的脸色,又看了眼案上一动未动的醒酒汤,还有案上歪倒的银色杯盏,对沈姑娘方才的境遇大致有了推断。人是他放进来的,福伯觉得待明日郎君酒醒之后,自己的遭遇也不会太好。
“沈姑娘,请吧。”福伯恭敬道。
事已至此,沈鸢已别无他法,依卫驰的性子,没将她直接丢出去已算是好的了,她手撑案几,吃力起身,然这酒后劲太大,她脚底一软,身子跟着踉跄了下,险些就要栽倒下去。
卫驰伸手扶了她一把,沈鸢柔弱无骨得倚在他怀中,这回不是刻意,而是当真没力气站稳。
这一下可叫福伯看不懂了,也不好上前帮忙,郎君既叫人来送沈姑娘走,这会儿又姿势亲昵地扶着人家,这到底是?
“罢了,你留在这里便是。”卫驰将人扶着靠坐在案几旁,刚想离去,眼锋扫过她红透的脖颈,又转手拿了件披风罩在她身上。
“去毓舒院叫她的婢女前来伺候,再燃个炭盆。”卫驰转头对福伯道,言语中听不出喜怒,似在下达军令,待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中。
……
第14节
翌日,沈鸢是在头痛欲裂中醒来的,身边的铜盆燃着炭火,入眼的是陌生屏风和摆设,沈鸢揉了揉酸疼的后颈,意识仍旧模糊不清。
“姑娘。”银杏在旁守了整晚,见人睁眼,忙迎上前去。
听到银杏的声音,沈鸢才恍然回过神来,昨夜片段浮现眼前,有些地方虽记不太清,但她清楚知道自己昨晚究竟做了什么。记起了昨日之事,她便知自己身在何处了,沈鸢嗖地一下,从榻上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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