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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熙神色平静地看着小姑娘,那张明艳的小脸上挂着明媚又甜美的笑容,可半眯着的眼眸藏着狠戾,他低笑一声,心道:原来是只会挠人的小猫。
片刻后,孟瑾瑶又问:“夫君,嫡母毒杀年幼庶子,如何判刑?”
顾景熙回道:“因父母与子女权利不对等,我朝对随意杀子女的父母予以严厉处罚,继母杀子者同杀人论,嫡母谋杀庶子亦然,主犯判斩刑,从犯分两种情况,参与动手的判绞刑,参与谋划但没动手的,杖刑一百,流放三千里。”
孟瑾瑶听罢,眼神一亮。
斩刑不错,绞刑也很好,到时候那对主仆同台受刑,一个斩首示众,一个一根麻绳吊死,以祭承宇的在天之灵。
顾景熙见小姑娘一脸雀跃,只觉小姑娘是高兴过头,忽略了另一件事,心里虽不想打击她,但还是不得不提醒她:“不过,子女状告父母,视为不孝,不孝之罪也要受处置的。还请夫人三思,为夫也不希望将来某一天,隔三岔五去大牢里看望你。”
孟瑾瑶神色一顿,当初孙氏侵占她生母嫁妆的时候,她先是借长兴侯府的势逼迫他们归还嫁妆,并以报官为由要挟。
那一次是因为她有十足把握,有证据以及借长兴侯府的势施压,不用报官,他们也会归还,所以她才能如此轻松地说出一纸诉状告到公堂之上,来个鱼死网破这种话。
现在涉及人命,即使她能借长兴侯府的势,也难逼得父亲以自己的名义状告妻子谋害子嗣。
孙氏占了长辈的名头,她状告继母是不孝,二弟状告嫡母也是不孝,最严重的是,二弟状告嫡母成了不孝子,以后就别想入仕了。
按照律例,子孙状告祖父母、父母者,妻妾告夫及告夫之祖父母、父母者,即使所告全部属实,也要被判杖刑二十、徒三年。若是诬告,处以绞刑。
正因如此,子孙藏匿犯罪的祖父母、父母,妻子藏匿犯罪的丈夫,皆可不问罪。
反而反过来则可以,长辈可以状告晚辈,丈夫也可以状告妻子。
孟瑾瑶撇了撇嘴,对这条律例嗤之以鼻:“这条律例并不好,有很大的弊端,也不合理,长辈犯罪也不能举报,公平正义如何维护?为何就没人反对?”
顾景熙淡声道:“因为一个‘孝’字,自古崇尚孝道,即便皇帝也要孝顺父母,孝字当头,所有的不合理都变得合理。”
孟瑾瑶一脸愤懑,又问:“那妻子状告丈夫怎么也有罪?妻子可没义务孝顺丈夫。”
顾景熙回道:“夫为妻纲,出于纲常道义,妻子不能状告丈夫,否则有悖伦常,做了有悖伦常的事也是犯罪。”
顷刻间,孟瑾瑶怒火蹭蹭上涨,连带着看顾景熙都不顺眼了,因为顾景熙也是男人,也是丈夫。
她不明白,为什么如此不合理的律例会存在,且还被人推崇。
同时,她心底也生出一股悲凉之意。
所谓的孝道,男尊女卑,如无形的大山,压得无数人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纲常伦理,大概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被推翻,或许将来的某一日,子女状告犯罪的父母能恕子女无罪,妻子状告犯罪的丈夫也能安然无恙,不必坐牢。
顾景熙对视那一双怒目,便知自己是被小姑娘迁怒了,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温声问:“夫人这是连为夫也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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