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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你要早,尚在洛水村时,我便梦着了那些事。”
“那......”
知道他想问什么,贺七娘不等许瑾问完,索性自顾自地打断他的询问,平静地回忆起来。
“之前只当你是助我良多的方夫子,我觉得这一世,有你在旁相陪,已是幸甚。可后来,我在你的屋子里发现阿瑜送我的簪子,那时起,我便觉得不对了......”
窗外的风声愈发狂躁,嘶吼着拍打门窗,像是恨不能将世间万物就此摧毁那般。
屋内,贺七娘平稳的声线细细诉说着她的那些猜测,语气平淡得好似是在问今儿的粟米几钱一斗。
她从托康令昊入京打探许瑜的消息,说到伊州再会,从故意同许瑾示好,只望他能带她去看看阿瑜的埋骨之地。
从河边见着那处伤疤,因此彻底确定他的身份,却又因为不得不借助他的势力寻回余青蕊,所以决定同其虚与委蛇,说到尘埃落定后,她决定彻底避开他,回伊州安稳度日。
伴着许瑾那头越来越急促、沉重的喘气声,贺七娘的语气愈发的轻松惬意。
及至最后,她甚至还偏过头,浅笑着问了许瑾一句。
“若是此处两别,各自留一分颜面,往后实在避不开见着了,我随着阿瑜那头,还能好生唤你一声堂兄,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留这一分颜面呢?”
话音才落,许瑾已是猛地起身,行至贺七娘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她的双手握起。
他牵制着她的双手,覆上他的面颊。目光哀戚,满是与哀痛交杂相汇的祈求。
“七娘,七娘,我不当欺你。可我已知我的过错,不要这样,我求你,不要这样。这分颜面我不需要,我只求你别这样......我不会再骗你任何事,不会再瞒你任何事,我求你别这样......”
“别这样?别哪样啊?是不该戳穿你,应该在你的欺骗下继续装成无所知的贺七娘,还是不该让你留分颜面,不要闹得太过难看?”
贺七娘勾唇浅笑,眼底同她的言语一样,满是不加遮掩的挑衅与哂笑。
“堂兄,你当松手才是。你是阿瑜的堂兄,我为阿瑜的未亡人,你这般行径,有违伦常。”
“不是......不是!七娘!不是堂兄,不是未亡人,不是......”
不知是哪里刺激到了他,许瑾突地暴起,双手钳住贺七娘的肩头,力道打得像是手指恨不能抠进她的肉里一般。
他死死注视着贺七娘,眼底血丝密布,也不知是被她气的,还是因为连日的未眠未休而导致的。
眼前人面上及眼里流露出的痛苦,如有实形。纵使这般对峙,纵使肩头被人攥得生疼,纵使贺七娘未对许瑾此时的话生出一丝怀疑,可她心中很是清楚,再这般纠缠下去,也是多说无益。
想着从前曾经猜测过的,许瑾最是介怀的那一处,贺七娘咬紧牙关,垂眼掩去眼底的不忍与犹豫,再睁眼时,已是单手覆上许瑾的口鼻。
遮住他的下半张脸,独独留了他的那双眼睛在外头。而贺七娘,则是定定地注视着那双眼睛。
许瑾像是猜到她会说什么,钳在她肩头的双手已是落下,他往后撤了半步,不住地摇头。唇瓣翕动,他似是在求她,不要说。
贺七娘遮住他下半张脸的手未动,另一只蜷在裙边的手悄悄紧握成拳。指甲抠进掌心,借着疼痛生生驱散她心底久久不散的不忍。
下一瞬,她轻轻开口。
“许瑾,你的这双眼睛,倒是生得同阿瑜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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