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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突然又想起来说道:“那个男人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最近几年我有看到那个介绍她来的牙人,偷偷摸摸地在附近转悠,好几次夜里从她家出来。我还问过王桂玉,要不要帮忙,王桂玉说是自己有事托他。可我瞧着不像,托牙人做买卖,都是正大光明,哪有他们这见不得光的样子。
安影和云攀对视一眼,“你认识那个牙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叫什么名字?我想想啊,是京城有名的牙人,叫骆岩,对,骆岩。你去府衙查查,买卖房产地产,有牙人的签字和手印。”里正又说道:“长什么样子?面黑身长,眼睛有神,眉如剑。我记得这片好几家屋子的易手都是他做的中间人。”
安影眨眨眼睛,看看云攀和小易等人,里正的描述的确就是骆岩。可骆岩怎么会和刘鼎的外室在一起?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里正带着路说道:“前头这间屋子就是王桂玉家。这会儿正午,王桂玉有可能回来吃中饭。有时候也不回来,你们先去看看。如果不在,就直接去河坊街的绣坊。”
里正说王桂玉是个长相普通的女子,安影觉得里正说出这话还是有涵养的人。
王桂玉确切地说是个长相丑陋的女子,脸大如饼,颧骨高耸,皮肤粗糙黝黑,身形干瘦,确实不像做人外室的样貌。
安影开门见山地问道:“王桂玉,你和刘鼎什么关系?和骆岩又是什么关系?”
王桂玉表情很平静,“我不认识什么刘鼎。骆岩是牙行的牙人,我住的宅子就是他帮我寻的。”
“是么?刘鼎可是你绣坊丝线的供货人,又是你这栋宅子的所有人。”
王桂玉有些惊讶地说道:“是么?我绣坊丝线都是向小河街的丁家买的。这栋宅子我和骆岩赁的,他帮我办的事情,从没听说过刘鼎这人呢。”
小易拍出了绣坊的账册,“你看,你们绣坊的账册上还写刘鼎呢?你们从他那儿进货,还从没付过钱。这你怎么解释?”
王桂玉扫了一眼账册,“各位官爷。我这铺子是从上家手里接过来的,这都是以前东家的生意。再说了,时间那么久,我也记不住。”
小易顿时急起来,一拍桌子道:“王桂玉,到这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要我把你拿了,送到牢里待几天?”
安影心道,这个王桂玉年少逃难至此,又被亲戚虐待,之后又自己独立门面做生意,肯定是一个心性极为坚韧之人,不是小易几句话可以吓到的。
王桂玉梭了安影、刘志还有云攀三人一眼,朝着云攀说道:“大人,我一个孤女,无依无靠。若是要拿我顶个罪,大可直说,没必要绕成这样。”说罢,还伸出双手,“既然大人要拿我,那就拿吧。”
云攀冷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被安影按住。
安影说道:“拿是要拿的,不过话也是要问的。至于什么时候拿,是我们说了算。”
王桂玉原本就没把跟在云攀刘志后头的安影放在眼里。这四人进来她一眼扫过就知道里头身份最贵重的就是这个白衣男子。上好的绫纱罗,袖口领口都细细做了暗纹,这种纹路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但极耗人工,不是一般人家能买的。
那个年纪大一些的,衣服还算贵重,平绸的袍子虽然有些旧,但也价值不菲,可惜脚上那双靴子露出来就知道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这两个年轻人穿着官服应该是这两位大人的手下,上不了台面的小跟班而已。
她到没想到这个安影一句话就让她下不来台,伸出去的手这会儿收回来也尴尬,继续伸着也不像那么回事。
她只得缩回手来整一整头发,“这位小官人口气倒不小。听说大启律法规定,若是官府无故拿人,轻则罚禄重则丢官。我是光脚的孤女,没什么可怕的.....”
“按大启律,你租赁民宅,需屋主牙人共同签字画押后交于府衙备查。再往前推,你从外地迁徙而来,在京城入籍,须有里正和府衙公人签字作保。”安影说道,“想必这些你都没有。念你当年年纪尚小,处罚你过于严苛。但现在你已成年,官府可勒令你三月之内迁回原籍。租赁民宅无屋主签字,需按律罚铜一斤。”
王桂玉一愣,以前是好像有这么规定,可现在官府对户籍管理松散,里正也从没和她说过要办什么保书,突然被安影这么一说她完全不知道如何作答。
安影瞧她愣住的样子,继续说道:“迁回原籍,你这绣坊必然关门了。我想这么好的地段,想要这铺子的人应该不少吧。你说我这消息放出去,就算我们不拿你,会不会有人去官府举报呢?”
王桂玉脸色变了又变,转眼又堆起笑容来说道:“各位官爷,你们说的这个刘鼎,我大概知道些。刚刚有些紧张,一时没想起来。”
“我们绣坊前头那个东家找过这人进货,我和他其实也不熟。我刚接手的时候买过几次,后来就换了人了。至于这宅子的事情,我真不清楚,是骆岩给我一手办的,我交钱就住了。若要罚钱,我认。哎,我一个孤女,也不懂这些,难免给人骗了。”
安影不理会她这番说辞,而是继续自顾自说道:“前一任东家我们问了,他可是特地给你和刘鼎开了一桌认脸的席面。现在刘鼎失踪将近六年,官府调查后如果认定他死亡,这栋他名下的宅子将由官府处置,到时候你估计也住不了了。”
王桂玉的脸色变了又变,她实在被这个小姑娘给逼得忍无可忍。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正想编一套可信的说辞,只听得安影继续说道:“按大启律,商铺十税一。你近三年上报税金都在十两银左右,也就是你铺子出售货物总金额在百两左右。你还要我继续看你的账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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