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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例外性,并不在于我为仙盟做过什么,战功有多显赫,而在于我有仙枯林首席的鹿悠悠强势支持我,更有个被仙盟人尊称为尊主的鹿芷瑶作大师姐。有了这两重保障,当初补天君高恒都拿我毫无办法。遑论民间议论了。当然,我也不是不知道,太虚幻境中,有的是人在恶意揣度我,甚至不厌其烦地为我罗织罪名,编织故事。尤其在我沉睡的那两年间,简直屡禁不止。只不过随着拓荒正式启动,太虚司的执律权限得到了空前强化,那些不利于定荒大将的言论都死得飞快,不知多少人被永久踢出太虚……然后,师姐你送来的这一波战功,更是让我的短期声望涨到无以复加。此时,那些曾经一度诋毁攻击我,最终又被踢出太虚的人,反而成了被合理施暴的对象。于是那些乐于施暴的人立刻便打着我的大义名分去对他们落井下石……最后,我在民间的口碑才能变得辉煌无暇。而这样的待遇,是降兵们永远也不可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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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王洛沉默了很久,方才又补充道:“其实,这些事本来和我也没什么关系,那些降兵无论在仙盟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至少也好过被茸城正面撞得粉碎,死无全尸……何况按照仙盟定荒大略的本意,最好就是将天之左的四州的一切都碾的粉碎,这些主动投降的人,反而是给我们添了麻烦。但是,这显然并不是正确答案,而我却有义务为两边找到那个正确的答案。”
顿了顿,王洛又笑道:“师姐,你给白鸢收集课本的时候,有没有深入体会过仙盟人的舆论环境?有没有见识过太虚幻境中那些资深行者们高谈阔论的模样?我估计多半没有,刚刚明一说,天庭仙官对仙盟不宜认知过深,你的品阶至少也是上品仙官级,受的限制理应更多,所以你应该没有深入太虚吧?毕竟,你家里那个仓库,就连战利品的陈列都显得杂乱不堪,也不知小白鸢是怎么长大的……”
王洛笑道:“果然,我就知道自己在荒原那边的定位不凡。无论是仙律赋予的权限,还是刚刚那个混元仙的反应,都太过显而易见——我在问他我是谁的时候,他甚至还没说话,就遭到了仙律反噬。我这保密层级,俨然到了近乎天庭之主的水平。虽然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荒原生活的记忆,不过大概也不是因为我在荒原生活过,而是那边的人对我有特别的执念。比如,我其实是天庭之主的儿子?只不过被师姐用不知什么手段掳走,灌输记忆、构筑躯体,最终塑造成了一个久睡初醒的灵山小师弟,她是仙盟尊主,在自家地盘里伪造证据简直易如反掌,那本飞升录更是让我忘乎所以……但是,对于天之左那些知晓内情的人,比如师姐你,这些伪装就完全无效了。从咱们见面,你就没有称呼我为师弟,只叫我王洛,是因为我只是王洛,而非你的师弟。而偏偏王洛这个概念,已经被人有意扭曲模糊化了,对吗?”
“那些仙官在周郭生活时,必然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冷眼和刁难。买东西的时候,商家可能会刻意多收几枚灵叶;去酒楼吃饭,饭菜里可能会掺杂些口水指甲;想要正经参与社会劳动,或者进行经营生产,都会遭到整个仙盟全方位的冷遇乃至打压;针对特别受保护的七位仙官,或许还不会做的特别过分,但他们七人偏偏又都是带着自己的仙庭洞府来的。那些仆兵和异兽很难不成为发泄对象。或者说,这是化荒之物们,在仙盟生活时必然要经历的一环……至于我?我当然是个例外,明明出身旧仙历时代,明明以荒毒入丹,却能跻身仙盟顶尖决策者之列,更在太虚幻境有不俗的口碑。但这也只是个例外罢了。”
“倒是机灵,比我想的还要识时务,更拉的下身段。难怪茸城拓荒至今,明墨两州活下来的天庭仙官是他们,而非那三个敢正面冲撞茸城的死人。”
两个同时出现,却截然不同的答案,让两人都不由一笑。
“哈哈,抱歉我不该随便戳你痛点,但是呢……众口铄金的故事,在旧仙历时代,其实就屡见不鲜了,大师姐以前也跟咱们讲过一些有趣的段子。如今这仙盟,几乎完全是按照她脑海中的构想建设,所以啊,那些归顺仙盟的仙官,会遭遇什么,完全可以想见的。人们会肆无忌惮地嘲讽谩骂,穷尽一切言辞恶毒之能事对他们做出羞辱,随着他们正式在周郭安家落户,在数十年间不得不摆出顺民姿态,来自民众的恶意将成为一场经久不衰的狂欢。”
但随即,王洛就正起颜色,说道:“所以,她现在一定想的是:单单杀人多没意思,最好是要教那些死硬了一千年的王八们,乖乖对自己俯首称臣……就像刚刚那个混元仙一样。”
“啧,这也不行?真相只差临门一脚了吧?同样的问题,我先前曾经问过师姐你,当时你无法作答,只能用眼神暗示的方法来引导我去思考,而完全无法与我深入讨论。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我当时心中猜测虽多,但没有任何一个有把握。你若是引导多了,就等于直接泄密。仙律的反噬也不是残魂态能够承受的。但现在,和那混元仙聊过以后,我的很多想法都得到了验证,推论距离谜底也不再遥远……即便如此,你还是不能直白地告诉我真相吗?因为仙律地限制就是这般死板,还是有别的什么缘由?好奇怪啊……”
“这种故作谜语人的约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由我一步步收集线索最终得到答案,和直接由别人告知我答案,又有什么不同?因为认知本身,也是一种力量?不经自力更生而来的力量,根基不稳?”
说到此处,王洛忽然自嘲似的笑了起来:“说来,师姐,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就是,你觉得大师姐是如何看待天之左的?当她已经确信自己在这场千年的拉锯战中占据上风后,会想要对那些处于下风的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我知道,在你的记忆里,她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之人,尤其在你身上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那么想必她只会对敌人赶尽杀绝。但其实在当时那个乱世之中,她是弱势的一方,全部精力都只能瞄准眼前的事,将敌人赶尽杀绝,其实对她来说一直都是无奈之举。在灵山上,她还尊为无暇真人的首徒的时候,她做事的风格从来不是狠辣,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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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几个的日子并不会好过,在明墨两州,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天庭仙官,是可以将凡间文明视作蝼蚁的无上巨人,但是进入仙盟后,哪怕以最宽厚的条件去优待他们,他们也不过是战俘,而且是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周边警觉的战俘。届时,他们会被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被无数只镣铐牢牢锁着,然后,被无数张嘴巴大胆议论着,那些言辞,不难想象。”
王洛也不介意,因为他本来也没指望得到白澄的答复。对方之前连续吐露天庭机密,屡次遭到反噬,区区残魂形态已经很不稳定,没必要再去为难她。
白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只要别去碰触那些明确不可碰触的话题,旁敲侧击的讨论还是允许的。毕竟不是与别人,而是与你。”
“既要又要。”
“九州大地,自天劫降临至今,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多到现在已经可以考虑用一些和平的方法去迎接未来了。而我,应该就是那个迎接未来的关键,所以我既在仙盟一方享有绝对的特权,就连太虚天尊都对我网开一面;同时我又能轻而易举地以荒毒入丹,连堂堂混元仙都对我不敢造次。”
“嗯,我的猜测就是这样了,师姐也不用告诉我对错,因为无论对错,之后我都会按照这个猜测去继续思考,继续行动……不单单是为了所谓的使命和义务,也是因为,我觉得这样的路数,才更有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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