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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第3页）

高烧导致失温，身体忽冷忽热，失去神采的小鹿眼呆呆地睁开，icu的一砖一瓦他都不愿意看，可目光无处落脚……

他重新合上眼睛。

icu没有窗户，白炽灯二十四小时亮着，无法分辨昼夜，他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依稀间，听见了此起彼伏的烟花声，判断现在应该是春节期间的某个晚上。

袁晴遥家附近的那个广场每年的大年初四都有烟花表演，她今年会去看吗？不用带着行动不便的他，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往人群内层走一走……

尽管已经竭力抑制自己去想她，但阀门一旦打开，思念便如洪水般滚滚而来——

她会和谁去看今年的贺岁档电影？

她成绩进步了吗？考到十五名内了吗？

她有打开那盒巧克力吗？她有认真看吗？

她会和“北回归线”聊天吗？她喜欢她的专属机器人吗？

她有破解他纠结了许久，最终决定写进程序的那道密语吗？她听到后会怎么想？

她此刻在做什么？会找他吗？会不会讨厌他？

……

楚柏楠头脑昏沉，越想某人越无法安然入睡。

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兀然，似针扎又似火烤的疼痛从脚趾往上半身蹿，如过电般迅速遍布全身……

神经痛找上门来了，他闷哼一声，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口申吟。

少时，到了探视时间，有脚步声逐渐靠近，楚柏楠睁开双眼，看见了戴着口罩的蒋玲和楚平尧。

蒋玲喜极而泣：“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昏迷了一个星期了，吓死妈妈了……”

楚平尧含泪理了理楚柏楠剃得很短的头发，柔声安慰：“楠楠，别怕，等肺水肿消退了就能转普通病房了，到时候爸爸妈妈时时陪你，你就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楚柏楠没有劫后余生该有的任何情绪波动，呼吸受阻让发声变得异常艰难，他尽力口齿清晰，磕磕绊绊地说：“爸妈……这次……放我走吧……”

受伤十三年，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一句话，听得蒋玲险些当场昏厥，她攀着楚平尧的脖子才稳住了身体，惊恐地望着楚柏楠。

楚平尧抬起眼镜框，草草地抹挂在眼角的泪，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劝慰道：“楠楠，还剩四个月就高考了，你不想看看遥遥最后选了哪所学校？她有没有去s市？”

他想。

楚柏楠点点头，昏睡了过去。

一段时日后，楚柏楠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有了盼头，他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但身体仍旧虚弱，不适合实施全麻手术，便在医院调养了一个月。